维诺行走在侯爵的城堡里,来往的仆人纷纷投之以尊敬的目光。
距离那天晚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,因为侯爵大人的一句话,维诺获得了出入城堡的极大权利。至于为珍妮弗治疗的这件事,鲜少有人知晓。
维妮雅获得了赛迦的亲自指导,这算是个意外之喜,也可以看作是赛迦对维诺的投桃报李。
治疗的过程很顺利,疗效也很显著,随着珍妮弗小腿处的黑色毒素被清除,她的脚趾处已经开始有知觉,能够做出简单的跷指动作,维诺的意思是每天坚持动一动,相当于在做康复训练。
随着小腿处的黑色毒素完全被清除,接下来要祛毒的地方将往上而去,也就是大腿部位。对此维诺早有准备,自觉给自己的眼睛蒙上黑布,在女仆的牵引下,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珍妮弗的肌肤。
神化状态下的维诺,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遐想自己触碰的是珍妮弗的哪个部位,只能凝聚精神把所有注意力放在“消毒”这件事上。
珍妮弗平躺在床上,内心一阵空荡,因为腿部的知觉很迟钝的缘故,所以维诺的接触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感受。但是维诺作为第一个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她的肌肤的男性,还是在自己近乎赤果的状态下,绕是已经习惯了遇事镇静的她,都忍不住升出一股羞涩之意,以致于脸上布满了红晕,
祛毒的过程很缓慢,以目前维诺的精神力而言 ,每天所能给予珍妮弗的治疗时间是两小时,多了他就吃不消了。
前面的几天,珍妮弗与维诺之间除了医患之间的治疗往来,基本没有任何的交流,两人本都不是善谈的人。
相对而言的拘谨姿态经过时间的流逝,会逐渐消弭。就像熟悉到了一定程度的朋友,互相聊下天,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珍妮弗主动邀请维诺留下,不再是治疗完毕就分开。这对于她来说并非时候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,反而是维诺,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。
“你无需觉得不自在,你对我来说有着再造之恩,在我这里,我们之间无需那么多规矩。”珍妮弗仿佛能洞悉人心,这一点在初次见面的时候,维诺就已经有所察觉。
还是城堡最高处的阳台,属于珍妮弗的区域。维诺端了张凳子坐在她的旁边。
“如果你能走了,最想做的事是什么?”维诺并非不懂变通的人,既然对方想找个人说说话,那么身为主治医师的他,也可以充当一下心理医生的角色。
“不知道,那么多年没出去过,突然能够获得自由了,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。”珍妮弗挽了挽耳畔的秀发。
维诺看了看高悬的烈日,一时无言。
“那个,每次你在替我治疗之时,出现的那个人是你?”珍妮弗问出了自己的好奇。
“否则呢?”维诺奇怪地看着珍妮弗。
珍妮弗装作不在意地偏过了脑袋,没去看维诺奇怪的目光。
“我刚开始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珍妮弗说起了自己的往事。
维诺说:“我之前就有过猜测,既然我将你体内的东西定义为‘毒’了,那么你的残疾就很有可能是后天发生的,跟你父亲的仇人有关?”
“你知道吗,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,亦或是对待人的态度,都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。”珍妮弗言语间有着一丝钦佩。
“那么你觉得我像多少岁?”维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三十。”
维诺心中不禁感慨“真准”,他前世的确就是三十岁来到这个世界的。
“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如今的你?”珍妮弗问道,随后莞尔一笑,“你猜的没错,我是被人下毒的,但是却不是我父亲的仇人。”
“是谁?”维诺被逗起了好奇心。
“不能告诉你。”珍妮弗轻轻揭过这个话题,“我的毒,甚至连教宗都束手无策,而你却可以,你知道这件事如果说出去,对你意味着什么?”
维诺的心随之一提,而后落了下来,说:“珍妮弗小姐,我给了你重新站起来的机会,难道你跟侯爵大人会把这件事宣之于外吗?”
“其实你没必要暴露自己,连教宗都没办法的毒,你治不了也正常。”
“我内心过不了自己这关,”随着两人谈及的内容越来越多,维诺也放松了很多,“另外一方面,我也不想见到像你这样好看的姑娘,一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。当然,要说我完全没有私心,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。我需要您父亲的力量。”
“你很诚实。”珍妮弗不置可否地赞了一句。
“有些事早点说好过晚点说,无论对于侯爵大人而言,还是对于我来说。”
“你需要我父亲帮助你什么?”
“我想要侯爵大人帮我救一个村的人。”
珍妮弗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。
维诺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语速,将银井村的事说了一遍。
“亚力托·格古拉,这个人你了解吗?”珍妮弗问。
“听说过,似乎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奴隶贩子。”
“不止,”珍妮弗似乎并不排斥告诉维诺一些秘密,“他的实力跟我的父亲相差无几,是个战斗狂人,崇尚杀戮。而且他还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哥哥,伊伏尔城的主人,席穆·格古拉。”
珍妮弗看了一眼被震惊到的维诺一眼,继续说道:“世人猜测伊伏尔城有着很强大的背景,其实这个城市最大的底气就是城主席穆·格古拉本人,唯一一个不被国家所限的九级魔师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?”维诺不禁问道。
“有一部分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,加上我只能待在这座城堡里,因此便十分热衷于收集外面的信息。”
“那么,你觉得……你的父亲会帮助我吗?”维诺不无担心地说道。
“放心,你只是要赎回一个村子的村民罢了,并不会与伊伏尔城的主人产生什么交集。亚力托·格古拉这个人除了喜欢杀戮,也很爱钱,否则他也不会从事贩卖奴隶这样的工作。”珍妮弗笑了笑,宛如天仙的样子倒是把维诺一时给看呆了。
“咳~,时间不早了,我……我先回去了。”维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站起了身子。
“不送。”
等维诺离开不久,珍妮弗的房间里响起了缓缓踱步而来的脚步声。
“您都听到了?”
“嗯。”赛迦手捧着一束鲜花,换掉了花瓶中已经枯萎的老花,而后走到了女儿的身后。
“一个不可思议的孩子,或许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。”赛迦不由感慨道。
“经过这些天的接触,我觉得他还蛮有趣的。”
“就是心底太善良了一些。”
珍妮弗嘟了嘟嘴,“善良有什么不好?”
赛迦摇了摇头,“既然他已经开口了,那么我就去见一见亚力托吧。”赛迦腾空而起,如箭矢一般朝着远方喷射而去。
回到家的维诺见到维妮雅正趴在餐桌上睡觉,嘴角贴着桌面的地方被口水滴湿了一片。
关门的声音吵醒了女孩,她惊坐而起,揉着眼睛看了看维诺一眼,悄悄地走了过来。
“还没吃饭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这么大个人了,还不会自己做饭,羞不羞,家里又不是没有食材。”
“哦,”
“哦什么哦,”维诺上前捏了捏维妮雅的鼻子,“城主大人的教导怎么样?很累吗?”
“还好,比少爷你的训练内容要轻松多了。”
“怎么?”
“城主大人纠正了我的一些练习错误,还教授了我特别的运气技巧。”
“斗气吗?”
“嗯,”维妮雅笑了笑。
维诺虽然什么都懂一点,但是骑士的斗气他还真不会,因此只侧重于让维妮雅打好基础,不断地反复练习最基本的一些东西。没想到赛迦会直接教给她斗气。
既然在教导这一块上帮不上什么忙了,维诺只能把自己牧师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了,他为维妮雅来了一个从头到脚的SPA术——专门为小丫头而创的疗养魔法。
“今天你来做饭,我负责给你打下手。”维诺一言而决,维妮雅没有说“不”的权利。
小女孩做什么都很认真,在维诺的指导下,并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,煮出来的东西虽然乌漆嘛黑,但是口味还不差,仍旧能下肚。
“报告大人,庞都里柯侯爵拜访。”穿着深红色战甲,连同面甲笼罩着整张脸的护卫进到大厅,单膝叩拜在地,洪声呐喊。
如雷声震耳的鼾声响彻整个厅堂,一个上半身赤果的男子一只手犹抓着一只酒壶,半边脑袋窝在貂绒里,闻声而动。
“谁?!”
“庞都里柯侯爵。”下面的人大声重复了一遍。
“哪个侯爵?”
“庞都里柯侯爵!”下面人再次重复。
“是来找我打架的吗?”
“不,是来向您要人的。”
“哦?”
亚力托·格古拉倏然起身,如巨塔耸立,正面的果体上,没有一丝完整的地方,伤痕满布,如肆意挥洒而就的龙纹。其身躯之高大,几乎称得上是个小巨人了,两米三左右的身高,一身的腱子肉,仅是呈现放松状态,青筋都已暴起。满头红发野蛮生长,然而脸庞却显得很年轻,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,额心上有着两道标志般的十字交叉疤痕,痕尾一直蔓延至下眼睑而止。
他扭了扭脖子,用力朝着地面猛然一踏,身子如同一道火炮径直升起,毫不讲理地便穿透了岗岩造就的城堡。
任凭岩石碎落,城堡变得摇摇欲坠,这不过是他其中一处睡觉落脚的地方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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